诺基亚CEO Elop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手机设备之间的竞争已演变为生态系统间的竞争。他的战略决心不可低估。然而,Windows Phone作为一个崭新的后起生态系统,是否有机会真正崛起成为第三极?
Stephen Elop掌舵诺基亚不久,就高调将拥趸不少的几大开源技术平台(MeeGo、Symbian、Qt)都打入冷宫,转而选择了微软,业界一片哗然,阴谋论四起,也在情理之中。
但无论最后诺基亚和微软之盟结局如何,Elop在2011年2月曝光的那份备忘录都足以载入史册。其中,Elop提出的观点很有见地:手机设备之间的竞争已演变为生态系统间的竞争。诺基亚的竞争对手并非简单依靠销售移动终端抢占市场份额,而是通过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控制整个产业。新时代下,生态系统建设必须同时考虑开发人员、移动应用、电子商务、广告、搜索、社交、位置服务、统一通信以及其他许多领域。
显然,诺基亚光凭自己的传统优势远远不足以在大决战中稳操胜券。选择加入一个强大的生态系统,是明智之举。因此,Elop当时的决策逻辑没有问题。选择Windows Phone(以下简称WP)而非Android,今天看来,诺基亚的这种赌博式的大转型,反而获得了独特的主动地位和机遇。
但“两只火鸡加起来成不了老鹰”的咒语也如达摩克利斯剑,悬于这一历史性大结盟之上。他们真有机会实现王者归来吗?让我们从天时、地利、人和三个层面进行分析。
天时:先机已失
2007年iPhone上市后业界形势沧海桑田,而微软至今还未做出有力回击。2010年iPad发布后大红大紫,甚至开始威胁PC业务,使情况雪上加霜。
微软和诺基亚两家内部的问题也不少。历史上微软强大的Windows和Office部门压制其他同僚是出了名的。诺基亚则有欧洲公司的通病,生活质量太好,缺乏拼劲,和中国山寨机较劲时,就有“他们开发一款手机比我们做PPT的时间还短”的自嘲。微软在研发效率上这些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在Chrome和IE之战中已经暴露无遗。与200人的精干Android团队在拼命加班干相比,我们还没有感受到竞争阵营的类似决心。
有一个弱点是非常致命的,就是品牌,这点连微软自己也承认。Windows Phone 7对于一般人来说,总难免与Windows Mobile混淆,非要多说几句,是营销的大忌。难怪有国外的评论认为,如果直接就叫Metro 1.0,效果会好得多。当然,诺基亚这个招牌在中国还是金字的。
此外,Windows Phone平台本身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Silverlight本来是WP上唯一的应用开发方式,现在基本上被判了死缓,不再继续开发,这意味着什么?已经有很多人猜测微软的意图是用Windows 8统一PC、平板和手机,那时候WinRT和Web将成为主要技术平台。按微软的老惯例,一个新平台往往要到2.0之后才能成熟,这一折腾,又不知道多少黄金时光飞逝而去。
地利:综合实力
虽然没有天时,但不要低估了微软和诺基亚的实力。他们手上还有不少好牌。
对于微软而言,诺基亚堪称理想情人,它有昔日王者的品牌、强大的渠道和运营商关系,专利储备雄厚,还有Ovi商店和一系列互联网服务也基本互补。更关键的是,它用情专一。Lumia本身硬件堪称惊艳,充分显示了诺基亚的能力。
微软推倒重来的Windows Phone从界面设计而言可以说是iPhone之后手机上的最大创新。Metro UI独特的现代感、流动性让人耳目一新,而便于跨平台的特点,也有助于从微软其他产品那里借力,Windows 8进入市场后,这种推动力预计将非常强劲。更重要的是,Metro UI传递了一个信息:微软有面向未来的决心。在Windows 8也采纳了Metro UI,且为了移动而对底层开发平台大刀阔斧后,得到了进一步证实。而诺基亚的变化同样非常明显——除了Elop这个做事果断的外来和尚外,办公室里操美国腔英语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微软本来就是建立生态系统的典范。某种意义上,现在的所有互联网服务,都是Windows这个开发平台上发展起来的应用。Windows 8显然有用一个ID账号系统整合各种资源的意图,这个威力不可小视。毕竟,全球有十几亿Windows用户。微软技术社区本来就很庞大,在开发者社区和关系方面也一直经营得有声有色,这些都是不容易建立的优势。目前,许多移动应用的开发者都表示看好WP平台。这里面微软技术情结应该起了不少作用。
历史上,微软屡次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反败为胜;而诺基亚从木浆造纸厂起家,上世纪90年代曾濒临破产,但几年后却成为全球手机霸主。这样的企业的确不能小视。
人和:业界呼唤第三极
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不同,它是随身携带的伴侣,与汽车、服装和首饰可以等量齐观。从某种意义上说,手机是人们身份和社会地位的标志,可以彰显自我个性与品味。因此,市场应能容纳较多品牌。消费者渴望拥有更多选择,这种需求是显而易见也非常自然的。
而整个业界也在呼唤出现更多的生态系统。
iOS固然是目前对开发者最友好的平台,几十亿分账收入撑起了一个新的全球产业。统一平台本来对开发是有利的,但如果这个平台太过集权的话,形势又大不相同。对小团队而言,目前50万以上的应用规模,已经太拥挤了。而规模较大的开发公司依赖单一平台的风险很大。这是苹果一家掌控的生态系统,而平台和应用之间的界限,谁也说不清。乔布斯在收购DropBox未果之后说的那句“你们做的不是产品,只是一个特性啊”,相信会让所有胸怀壮志的移动开发团队脊背发凉。对运营商而言,苹果显然是一个太难缠太强势太自以为是的伙伴,能有人与之分庭抗礼最好不过。Facebook、DeNA、腾讯等互联网平台服务商无法在iOS上顺利地继续其平台业务,当然不甘心寄人篱下,更是乐见变生。
而Android虽然号称开源,但其控制权完全掌握在Google手中。收购摩托罗拉后,许多本来以Android为重心的终端设备商都感到未来扑朔迷离,纷纷开始寻求第二手准备。甚至包括运营商、平台型互联网和服务商都感到了强烈不安。除苹果和Google外,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第三个生态系统崛起。WP显然是最有力的候选者。
当然也必须看到,微软和诺基亚毕竟是两家公司的合作,双方的行动毕竟并不完全一致。手机是诺基亚的一切,而对微软只是一个新兴部门。中国市场是诺基亚整个公司的最大收入来源,在微软则优先级不高。这些因素都可能产生变数,影响市场攻势的力度。
WP平台崛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说到底,目前WP的最大问题,还是终端产品没有出现火爆热卖的场面。没有保有量,就说不上赢利,也很难有保持开发者积极性,更不可能有独有的特色应用出现,从而形成正向循环。这种局面就好像那个经典的逻辑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打破这个怪圈,需要微软和诺基亚的决心、执行、气度和智慧。机遇窗口仍然存在,但给他们犯错的机会已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