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社交类APP——如微博、微信、陌陌、易信等等大行其道,已成为我们手机上最重要的应用,人与人之间的信息分享与即时沟通也越加密切频繁,每个人都在不同的社交产品上经营着不同的人际圈。微博上有几十个互相关注的好友,微信上有几百个联系人,陌陌上有随时能刷到的姑娘和小伙儿,易信更是根本不用验证就能直接通话……
那么,在社交越来越便捷、成本越来越低的今天,“朋友”的分量究竟是重了还是轻了?你的全部通讯录里,又有多少人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回忆曾经谁谁谁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我们与这些“最好的朋友”还联系吗?移动互联网时代,你又是如何定义“朋友”,如何界定彼此称得上是朋友的标准?社交产品最终会消灭“朋友”吗?
360总裁齐向东有个观点让我印象深刻:创新就是看到用户体验不佳背后的东西。360的核心竞争领域是“安全”,“什么是安全背后的东西?”用户追求的并不是“安全”本身,而是效率——用户使用安全产品往往是想提高在互联网上畅游的效率。
所以,思考上述一系列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回到产品本身:社交产品真正价值是帮助用户找到新朋友、维系老朋友?还是提供“朋友”背后更为实际的价值?这或许可以帮助一些同行理解,为什么“社交”这种商业模式往往只是看起来很美,为什么有那么多大公司最终倒在了社交的泥藻。
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们重温一个概念:六度人脉关系理论(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它由匈牙利作家Frigyes Karinthy在1929年首次提出,酝酿40年后被美国社会学家Stanley Milgram验证。其核心精神是地球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六层以内的熟人链和任何其他人联系起来,通俗说,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我们再看看“朋友”的定义。传统认识里,朋友是人际关系中甚为重要的交际对象,指人际关系已经发展到没有血缘关系,但又十分友好的人,所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但如今当我问起身边人(包括我自己)关于朋友的定义时,界限已经变得非常模糊,门槛也变得非常低,更像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有两种,一是工业革命通过影响交通业加速了人的空间移动,二是信息革命通过影响通信业加速了信息的自由流动。另外,随着每个人的年龄增加,对朋友的定义与认识也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从最早的穿着一条开裆裤的玩伴儿,到中学时代的同班同学,大学时期跨系跨年级的师兄师妹,再到毕业后跨越公司、行业、地域甚至国别的人脉圈子。曾经,我们习惯与一两个挚友黏在一起,但如今,看看我们上几百人、几十个群的手机通讯录,我们的时间消费在了更多人身上,不管你是否承认,挚友的味道都越来越少,实用主义的倾向都越来越强。
我有不少朋友为此伤感,但说实话,我以为那些看似美好但实则效率低下、也不见得感情真正深厚的“挚友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为什么?这要从交朋友的初衷谈起。
通常意义上,真正的朋友会对对方诚实、忠心、忠义,以及先为对方着想。他们的兴趣可能很相似,而且可能经常一起活动。他们亦可能互相帮助,例如聆听对方烦恼和给对方建议。对于大部份人而言,朋友是能够信任的伙伴。而移动互联网最重要的价值之一,就是加速信息的流动与对称,建立更为可靠的信任基础,这也是电子商务得以隆兴的根本。
从前,我们对陌生人不信任,是因为有太多阻碍,让我们无法了解一个哪怕只在百里以外的陌生人。我们既没有便捷的通讯手段,也没有可靠的消息渠道,但如今,这一切都能通过社交软件、搜索等工具加以解决。这带来的结果是,我们可以非常容易的在网上找到倾诉的对象、生意的伙伴、兴趣的同类等等,而这些正是我们曾经最需要朋友在一起做的事情。
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当我每天有时间分别同10个人完成10件重要的事情时,我就没必要因为“感情”,花10天的时间跟1个人来完成这些事情,更何况结果不一定会好。这样的想法可能过于冷血,但冷静下来考虑,这也是帮助我们走向更美好生活的必然趋势。说白了,朋友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为了感情吗?远远不是。何况在移动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在处理绝大多数事情上,显然是更加容易了。而这背后,是越来越多的无形的朋友在帮忙(比如微博寻物、寻人等等)。
基于此,我理解中的社交产品的真正价值应该从帮助用户找到新朋友、维系老朋友,转向提供“朋友”背后更为实际的价值。从这个角度讲,微信并非真正具备划时代意义的社交产品,facebook有这方面的机会,但做得远远不够。更进一步说,在“勾搭”越来越便捷、成本越来越低的今天,朋友与陌生人的边界将变得越来越模糊,而真正优秀的社交产品,恰恰应该打破这种边界,消灭“朋友”的概念。
我想这也应该是扎克伯格的终极梦想——让全世界更加开放互联——的真正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