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2000中国经济十大年度人物中最年轻的那个;他是扛着民族软件的大旗,奋勇向微软挑战的斗士;他是在盗版猖獗的中关村掀起“红色正版”风暴的策划者;他是身处高山之巅却不事张扬、站在业界前列依然不断创新的拓荒者。在那次颁奖晚会上,主持人是这样介绍他的:国外软件业有“微软”,国内则有“微硬”。这就是金山公司和它的创始人求伯君。他用WPS支撑起汉字软件系统的天空,我们能说不“硬”吗?
在与微软的对阵中,有两个人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一个是方兴东,另一个是求伯君。只不过,方兴东拿的是冲锋号,求伯君扛的是红旗;方兴东是唤醒民族意识的思想者,求伯君是构造中文软件的奠基人;方兴东是近年来公然向微软叫板的勇士,求伯君则是十多载一直在汉字软件领域默默耕耘的英雄。
浪漫与机遇
1984年,求伯君从国防科技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河北省徐水县石油部物探局仪器厂工作。两年后,一位来自深圳大学的女实习生使他从小县城走到了精彩却有些无奈的外面世界。1986年10月,求伯君为了爱情去了一趟深圳。他的深圳之行,虽说并没有一个浪漫的结局,但中国软件业的一段传奇故事却从此开始。
“我突然发现深圳的世界真漂亮,什么都新鲜。在深圳,我第一次听到‘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我喜欢这种快节奏。”求伯君在回忆那次深圳之行时说。正是那种只争朝夕的特区精神和热火朝天的创业激情,召唤着22岁的求伯君,促使他从原单位辞职出来。“单位不让辞职,我也管不上许多了。为了尽快出去,户口、档案全抛在了脑后,不要这些了又怎么样!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出去再说。”
在河北涿县和北京的逗留,延迟了求伯君去深圳的步伐。在涿县帮助同乡解决计算机打印问题的过程中,求伯君写出了支持多种打印机的西山文字打印驱动程序。到了北京后,求伯君在同学的怂恿下,把自己的打印驱动程序拿给四通公司。而四通当时推出的OKI8320打印机,恰好缺少一个好的驱动程序。这样,西山打印驱动程序就以2000元、分10个月付清的价格卖给了四通,而“四通500百元一套,卖了好几百套。”
后来,在四通的盛情挽留下,求伯君成了四通公司的第一位在京没有住房的外地员工,四通为他在颐宾楼租了一个床位。
遇上伯乐
在四通,求伯君结识了香港金山的老板张旋龙。而这个人成为求伯君软件事业的领路人,也是慧眼识君的伯乐。
那个时候,张旋龙的香港金山公司与四通合作推出了SUPER机。有一次,一批机器出了故障,而求伯君花了一个晚上就将其修好了。于是,双方一见如故。
后来,求伯君调到了深圳四通,负责该公司的一个经营部。而他程序员的思维,却很难让公司盈利。就在这时候,香港金山公司答应为他提供条件专心开发软件。求伯君的软件事业从这时候真正开始了。
求伯君的目标很明确,做一张汉卡装字库,写一个能够取代WordStar的字处理系统。为此,从1988年5月到1989年9月,求伯君把自己关在张旋龙为他在深圳包的一个房间。在这里,除了睡觉和方便面,就只有计算机和程序。经过一年零四个月的煎熬,三次生病住院,求伯君终于完成了一个里程碑式的汉字软件——WPS。
“有了难题,不知道问谁,解决了难题,也没人分享喜悦。”当求伯君写完十几万行程序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而当时还在上大学的雷军一看到WPS就十分震惊。“我不相信中国还会有这么好的软件,当时觉得这个软件一定是在香港做的。”他说。“WPS定位很准,就是字处理,不是排版。那时候,搞一个排版太复杂了,用户根本接受不了。”
后来,WPS推向了市场。1993年,鉴于求伯君对香港金山公司的贡献,张旋龙在珠海为他买了一套价值200万元的别墅,作为奖励。1994年,香港金山公司被北大方正公司合并,求伯君在珠海独立成立了珠海金山软件公司。
首战失利
就在WPS日趋火爆,年销3万多套(每套批发价为2200多元)的时候,美国微软的Windows系统在中国悄然登陆。微软Office中的Word迅速占领了中文字处理软件市场。
1993年,为了迎接Word的挑战,求伯君首先卖掉公司奖励给他豪华别墅,筹资400多万元,开发出了类似于Office套件的盘古组件,里面包括WPS、电子表和字典。但是,这个产品却没有赢得市场。
后来,求伯君把盘古组件失利的原因归纳为四点:(1)盘古力量分散,没有发挥WPS当时在字处理领域的领先优势;(2)没有沿用WPS这个很有号召力的名称;(3)盘古自身不够完善,没有做到“所见即所得”,完全是DOS版的照搬;(4)刚刚独立的珠海金山公司缺少销售经验。
联想注资
1995年,微软挖走廖恒毅之前,先向求伯君抛出了绣球。求伯君拒绝的原因是:“第一、微软的态度比较傲气,给我的感觉是,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们,他们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好好干,到我们这里有前途。’使我难以接受;第二、好多朋友劝我,你这杆大旗可不能倒。”支撑求伯君做下去的原因是,他坚信“Word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然而,求伯君没想到的是WPS97的开发拖了相当长的时间。“Windows有很多新东西,我们还没有熟悉过来,微软又升级了。很多技术资料,也很难找到。微软掌握着Windows,而我们什么都要靠自己从头做起,这导致了WPS97难产。如果WPS97能在1995年推出,直接和Word6.0竞争,Word6.0肯定没戏。”
兴趣和感情驱使求伯君四年如一日,带领开发组每天工作12小时,每年工作365天,从来没有停过。求伯君的一往情深,打造了“金山”品牌,同时也打动了其他国产化的实践者。联想集团对“金山”进行评估,认为这个品牌值3000万美元,在经过来回三四个月的谈判后,终于向金山注资。联想集团总裁柳传志称其为天作之合,是“风助火势,火助风威。”
1998年8月,联想公司向金山公司注资900万美元,两大民族品牌的联手,给WPS带来了新的机遇。求伯君和联想公司联合,好处不仅仅是资本,还有联想成功的管理模式、联想对市场的运作方式。求伯君自己评价说:“联想公司注资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我们从散兵游勇变成了正规军。”
红色风暴
1999年10月21日,金山公司向各大新闻媒介公布了“红色正版风暴”计划,金山公司总裁求伯君和总经理雷军共同宣布,为加强正版软件推广力度,在主流通用工具软件金山词霸2000和金山快译2000上市之际,金山公司将把这两款市场份额最大的产品上市促销价从168元一次下调到28元,低于中用户国目前对正版软件的30元的心理承受价。而这两个产品在上市百天之内零售量一举突破100万套,刷新中国正版软件零售史的最高记录。“红色风暴”席卷了全国。
据中国软件联盟的一次调查报告中显示,金山词霸的用户至少在500万以上。但是,金山总经理雷军宣称,金山词霸III的实际零售数量不到6万套,不到用户总数的2%,正版销售量和盗版销售量之间似乎有不可逾越的距离空间。之所以造成这个结果的重要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软件价格高居不下,二是零售渠道离用户太远。多年来,“买不起的不买,想买的买不着”等不正常现象成为了正版软件推广的最大障碍,盗版软件的乘虚而入,给一贯在零售价格策略问题上小心谨慎的正版软件厂商造成了重大损失。
金山公司掀起“红色风暴”的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低价PC的风行给中国正版软件业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和机遇。随着越来越多的硬件整机制造商推出了整机与软件分离的市场推广计划,硬件厂商的软件服务机构成为了软件零售服务的一个潜在的分支渠道。继联想、长城、TCL、实达等知名PC厂商推出消费类低价电脑后,全民电脑化的热潮有增无减,个人电脑的平民化发展趋势已经明显凸现出来。个人电脑的迅速普及给整个软件业尤其是通用软件提供商提供了越来越大的市场操作平台,PC普及程度越高,正版软件价格下调的空间就越大。
中国软件.net
2000年6月22日,微软公司向全球宣布了构建Mircosoft.net平台的构想与实施步骤。这是比尔·盖茨在辞去CEO一职而就任微软首席软件设计师之后推出的第一个战略性计划。其中心指导思想,是将微软公司的Windows操作系统及各种应用软件与互联网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与微软的计划不分先后,2000年5月金山公司发表了iWPS技术白皮书,并宣布向互联网全面进军。8月8日,该公司在北京正式发布了“中国软件.net”战略和iWPS.net。求伯君说:“金山公司正在致力于一项战略研究计划,将主流应用程序在未来5年后全部上网。”这样,金山将使自己由一家纯粹的软件公司转向互联网应用服务提供商,最终使金山现有及未来的应用软件能够通过各种互联网终端设备广泛使用。
在比较“中国软件.NET”与“微软.NET”的不同之处时,金山公司总经理雷军提出了互联网本地化服务的观点。他举例说:“雅虎在美国乃至世界都是最成功的网络品牌,但在国内人气最旺的肯定是新浪、搜狐、网易等本地化网站;同样Hotmail是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免费邮件系统,但是国内却难敌263、163、21cn。”
中国互联网市场与国外公司的竞争不仅包括商务、信息,还包括应用服务。“互联网不仅是国际的,也是本地的。中国互联网市场越是发展迅速,本地化的应用需求及服务需求就越来越大”。
我们相信,面对微软等国外品牌的蜂拥而入,求伯君一定会为中国的民族软件筑起一座“金山”!